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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妖姬志

金川妖姬志

  魏邵阳《圣武记》志金川土司事,则云大金川安抚使莎罗奔,以女阿扣妻小

  金川土司泽旺,寻劫泽旺,夺其印。上命云贵总督张广泗征之,未捷,乃命大学

  士讷亲视师。广泗轻之,将相不和。广泗用汉奸王秋言,任泽旺弟良尔吉为乡导。

  良尔吉私通阿扣。岳钟琪密奏广泗信用降番汉奸,恐生他变,讷亲亦劾广泗老师

  糜饷,遂致互讦。清纯庙怒,逮广泗斩之,并赐讷亲死。据此似广泗一人之罪,

  纯庙斩之,甚不足惜。而讷亲巽懦贻误,罚己蔽辜,且较广泗略冤。惟岳将军则

  守正不阿,有功无罪。然予少时读之,独多疑窦,谓广泗征苗宿将,军声出哈元

  生上,何至为一细番所惑。且广泗何爱于良尔吉,而不信岳钟琪。钟琪既自命忠

  勇,何不径由党坝(地名)速攻勒乌围(地名),乃亦逗遛不进,独广泗部下总

  兵官任举阵亡。讷亲初至,锐意灭敌。广泅兵应之而无效,钟琪且不一应。至讷

  亲与广泗龃龉,钟琪辄斤斤于降番汉奸,密奏首告,讷亲则但言老师糜饷,不及

  良尔吉事。反覆纳绎,可抵之隙甚夥。以为当时秉笔者,必因广泗既伏天诛,无

  妨下流之归,讷亲贵族,宜为隐讳,钟琪以功名终未可翘其短也。然事无佐证,

  未敢断定。后友人游滇,得某君家藏秘录。乃曾佐广泗戎幕者,目击其事而私记

  之。虽未尽可征信,而情苗事果,变幻万态,非过来人不能详。且足征忌讳官书

  之无真相,而与予意适合,爰乐为缀辑焉。

  莎罗奔劫泽旺,夺其印,事在乾隆十一年。此两家私争,绝无与大局也。初

  莎女阿扣绝艳,两颊如天半蒸霞,肤莹白为番女冠,有玉观音之号。既嫁泽旺而

  悔,愿偶汉人之有官者,以泽旺丑劣状诉诸父。莎故于雍正初从岳将军征西藏羊

  峒番有功,故得安抚使尊官。感岳恩德,延诸家,出家族罗拜。阿扣慕岳将军英

  武,欲事之,岳亦?间女美,既稔其有夫,弗纳也。阿扣走索,怏怏反小金川。

  然遂与泽旺成脱辐,泽旺怒,遣家奴凌辱之。阿扣阴使r人b报b于莎,莎故执泽旺归,

  夺其印,以为泽旺己所立,予夺有权,且将治其背恩之罪也。时川抚纪山闻之,

  檄谕勿溢事,使莎还泽旺,莎勉奉命,犹未有意叛清廷。惟阿扣誓死不从泽旺,

  声言将入边求岳将军。莎以询大吏,时岳因年羹尧逆案落职,不复镇边,莎遂劝

  阿扣从明正土司某。既成议,而革布扎什酋欲之,两家争不决。泽旺弟良尔吉,

  丰仪稍肥硕,便解善媚,夙献殷勤于阿扣,扣业私之。良尔吉遂扬言扣已许己为

  妇,两家俱勿妄想。革酋及明正土司俱怒,助泽旺入扰大金川。莎出御之,三家

  皆不敌,遂以莎侵占闻于川边。纪山遽遣副将杨兴入剿,莎治番兵拒之,革酋及

  明正土司亦疑清官将据其地,反各犄角阻清兵。杨兴不知两酋之敌己,几全军覆

  没。又以道险溪恶,大河环阻,兵少不足以堵截,兵多又易于迷失,遂告急于川

  督。督以上闻,清纯庙因张广泗征苗有功,时方总督云贵,乃使兼制三省,进驻

  川边。广泗既至金川,以为兵端之启,本由莎罗奔,而莎劫泽旺,及欺压革布什

  札、明正土司等,实为征剿之要件。今泽旺虽似穷促乞援,彼两酋反阴为雠敌,

  夷狄贪而无信,且不知内情,徒使劳师糜饷,受恩而不知感,即得其归服,旋踵

  生变,亦为得不偿失。不如疏通其情,俾各得所愿欲,而以威信怵制之,则可就

  范矣。因入小金川地,而居其美诺官寨中。召泽旺问所欲,泽旺曰:“始吾惑于

  妖妇,意必争此祸水,致祖宗封地几失。今悟矣,愿以妖妇让吾弟,而已得仍为

  小金川土官。”广泗以问良尔吉,良谓如得阿扣,则愿从征两土司。而莎罗奔必

  可劝其永永效忠,不为边患。广泗遂并许之,泽、良皆喜。阿扣出拜帐前,番俗

  以妻女受人爱慕为荣,广泗老于苗事,故赐阿扣酒,假以颜色,良尔吉大乐,不

  数日而捧莎罗奔使书俱至,事且大定矣。忽莎又遣使来言曰兄子名郎卡者,不服

  良尔吉之有阿扣,据噶尔崖地方为乱,能仗清兵威力制之者,莎愿为之助。番俗

  尚无同姓不婚之礼,故郎卡亦欲得阿扣。广泗曰:“是诚不可不示威矣,莎罗奔

  亦欲以是试我邪。”乃奏调劲兵三万,分两路进攻。一由川西攻入小金沙江东岸,

  即郎卡所居之噶尔崖,而莎居之勒乌围,亦遥相策应。一由川南攻西岸,则革酋、

  明正等地也。广泗意诸夷亲望,非威力无以慑服,而险阻深密,威力不可遍施。

  惟专注郎卡,郎卡下则各寨或可不攻自服。遂使良尔吉为前导,以有夺妻之仇,

  必能尽力故也。于是良尔吉导总兵任举进攻昔岭。昔岭者,噶尔崖之屏蔽,郎卡

  所倚以为险者。

  张骞凿空,汉武开边。广泗故好奇,又狃于征苗之功,利用乡导,乃得汉人

  王秋。秋本滇人,略知书史,挟资财游诸土司,尽知彼中厄塞要害。因言于广泗

  曰:“土番非必叛天朝,以自取戮也。莎酋为自保权势计,且曲徇其女阿扣意,

  欲婿良尔吉而逐泽旺,然非有深仇。蛮触之争自由起灭耳。天朝劳师动众,皇然

  布顺逆之文告,若有大不得已而事斧钺者,未免割鸡竟用牛刀。此诚不习夷情,

  不谙蛮性之误。且孤军深入,彼峭壁恶溪,林筲烟瘴,在在堪虞。胜之则石田无

  用,不胜乃为么麽所笑。即如革布札什等本畏天威,今反倒戈相向,甘心困兽之

  斗,其明证也。将军不审情伪虚实,贸然一掷,苟有蹉跌,岂所以养上帅之威,

  而存大国之体哉?窃尝钩考蛮情,参以鄙见,深知莎罗奔意存观望,但使不夺其

  宣抚之官,而阿扣得所,必能慕顺听命,郎卡抗逆,志在渔色,莎既厌之,不如

  因而致毙,所谓兼弱攻昧是也。倘使良尔吉往说莎酋,密与订盟,夹攻郎卡,诸

  土司皆畏罪自保,郎卡不日可下。郎卡下,即以其地与良尔吉,而令泽旺仍返故

  地。朝廷但知克复奏功,必不究良尔吉等细故。是将军不费战斗之力,唾手而定

  金川上下游千里之地。及其既定,将军杯酒结莎酋之欢,执良尔吉而戮之,犹?

  一羊也。取阿扣尤物,置之下陈,莎酋益感激,永永内向。此所谓功利兼至,名

  实俱副者也。将军独不闻岳将军之事乎?设非为年案所?误者,则纳女平戎,春

  秋所许,断无今日之边警矣。”广泗然之。盖广泗本主以蛮攻蛮,以碉逼碉之策。

  又微闻阿扣求嫁岳将军事,心艳其利,遂用秋策。而以郎卡阻逆,良尔吉愿为内

  应,指日即可奏功,且可徐图改流等语入奏。时清高宗颇留意边事,疑张广泗避

  重就轻,纵莎罗奔而击郎卡,不无狃功畏难情弊。时诘军机大臣办法,军机承旨,

  谓非以大臣经略亟往督促张广泗速歼巨憝不可。于时大学士讷亲者,康熙朝顾命

  勋臣遏必隆之孙也,喜谈兵,有功名之期许。方在军机多所运动,辄大言不惭,

  高宗问平边之策,讷言广泗狃于征苗有功,不肯蹈险,彼所谓击郎卡,实缓兵之

  计。臣往,当责以大义,令直捣莎酋,断勿使老师糜饷也。高宗遂命视师。讷亲

  奏请起故将军岳钟琪于废籍,以提督衔赴军自效。自是朝廷甚疑广泗,而讷、岳

  各挟成见,水火之势成,妖孽之衅始矣。当讷亲未抵川边也,张部下攻昔岭,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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