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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善日记
景善日记
清·景善
关于《景善日记》
《景善日记》,清史笔记大多有收,全篇完整无缺。后人考证,此日记为荣禄伪造,因其内容均是描述荣禄在混乱的局势下如何\"力挽狂澜\",如何反对开战主张言和的。如果确系伪造,荣禄的才智可谓千古罕见,帝国官员中竟然有这样一位神谋奇虑者,可惊可叹。而他伪造《景善日记》的目的是给洋人们看,以逃脱罪责。此日记的来由以及如何被洋人们发现,颇有一番故事。
1900年6月21日,中华帝国《宣战诏书》发表。负责起草诏书的人是军机处的一位普通官员连文冲,据说端郡王伪造的那封\"洋人照会\"也是出自他的手笔,此官员擅长写这样的文字。
《宣战诏书》全文:
我朝二百数十年,深仁厚泽,凡远人来中国者,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怀柔。迨道光咸丰年间,俯准彼等互市。并乞在我国传教,朝廷以其劝人为善,勉允所请。初亦就我范围,讵三十年来,恃我国仁厚,一意拊循,乃益肆嚣张,欺凌我国家,侵犯我土地,蹂躏我人民,勒索我财物。朝廷稍加迁就,彼等负其凶横,日甚一日,无所不至,小则欺压平民,大则侮谩神圣。我国赤子,仇怒郁结,人人欲得而甘心。此义勇焚烧教堂,屠杀教民所由来也。朝廷仍不开衅,如前保护者,恐伤我人民耳。故再降旨申禁,保卫使馆,加恤教民。故前日有拳民皆我赤子之谕。原为民教解释宿嫌,朝廷柔服远人,至矣尽矣。乃彼等不知感激,反肆要挟,昨日复公然有杜士立照会,令我退出大沽口炮台,归彼看管,否则以力袭取。危词恫吓,意在肆其猖獗,震动畿辅。平日交邻之道,我未尝失礼于彼,彼自称教化之国,乃无礼横行,专恃兵坚器利,自取决裂如此乎?朕临御将三十年,待百姓如子孙,百姓亦戴朕如天帝。况慈圣中兴宇宙,恩德所被,浃髓沦肌,祖宗凭依,神■感格,人人忠愤,旷代所无。朕今涕泪以告先庙,慷慨以誓师徒,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口,孰若大张挞伐,一决雌雄。连日召见大小臣工,询谋佥同。近畿及山东等省,义兵同日不期而集者,不下数十万人。至于五尺童子,亦能执干戈以卫社稷。彼尚诈谋,我恃天理;彼凭悍力,我恃人心。无论我国忠信甲胄,礼义干橹,人人敢死,既土地广有二十余省,人民多至四百余兆,何难翦彼凶焰,张国之威!其有同仇敌忾,陷阵冲锋,仰或仗义捐资,助益饷项,朝廷不惜破格茂赏,奖励忠勋。苟其自外生成,临阵退缩,甘心从逆,竟做汉奸,即刻严诛,决无宽贷。尔普天臣庶,其各怀忠义之心,共泄神人之愤,朕有厚望焉。罗■■《庚子国变记》,载《清代野史》卷一,巴蜀书社1998年9月第一版,第131~132页。
这真可谓一篇千古奇文。此文从外国人传教直接跳跃到帝国宣战,表明中国人是为了某种信仰遭受欺辱而\"忠愤\"难耐到了\"旷代所无\"的程度,不得不\"人人敢死\",\"执干戈以卫社稷\",至此,中国人的精神世界一下子辉煌了起来。而\"彼尚诈谋,我恃天理;彼凭悍力,我恃人心\",说得又是\"普天臣庶\"无不且悲且壮。更值得注意的是,其中的\"彼等\"一词,它最为令人魂魄震撼--自从这个世界有战争以来,就有宣战书。各种文字、各种风格和各种样式的宣战书几乎都有文字可查,可世界上再不会有一封宣战书能与大清帝国1900年6月21日发布的《宣战诏书》相提并论了。因为,无论什么样的宣战书,矛头所指的对方都十分明确,某部落、某国家或者某将领,而此《宣战诏书》表示,大清帝国的战争的所指仅仅只有两个字\"彼等\"。\"彼等\"--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的外部世界。\"彼\",如果没有特别的说明,中文的意思是泛指与自身相对的其他;而\"等\",是帝国汉语中带有蔑视情绪的另一种泛指,指与自身相对的一切。
也就是说,中华帝国要向它面对的整个外部世界宣战了!
景善者,满洲正白旗人,生于一千八百二十三年,于一千八百六十三年即同治二年为翰林院学士,尤以理学著名于世。次年转内务府官。一千八百六十九年即同治八年升内务副大臣。一千八百七十九年即光绪五年升内务正大臣。其父桂顺在道光朝为都统,甚得信任。景善之家,与叶赫那拉有戚谊,与满洲各贵族皆有关连,因之景善于朝廷巨细之事,皆详悉无遗。凡都中势要各官,无论满、汉,景善皆能知其意向与行事。在内务府数年,一千八百九十四年即光绪二十年退职家居。景善曾为端王澜公及?王之子师,故与主持拳匪首领皆甚亲切,而能知其详。渠颇不以拳匪之骚扰京都为然。其本身之境遇,极为悲苦。开战之动机,拳匪之暴乱,甘兵之野蛮,洋军之侵入及其家庭之苦楚,妇女之诟谇,其子不孝之状,皆详载于日记之中,阅之酸辛。视其他倾家败产者,尤不同也。至西历八月十五号,联军入京,太后出走,景善之妻、妾及子媳皆自尽死,景善亦为其长子恩珠推入井中。恩珠后为英兵枪毙,因其收藏身带兵器之拳匪故也。日记之首,载一千九百年正月至八月之事,皆无大关系者。予所择录者,乃当年夏间如痴如狂之惨剧,及太后之意向,宗室王公极愚至拙,茫然不知世事之情形。此日记译者于八月十八号得于景善家中。当正骚乱之时,几为色克斯所没烧,幸而得存,可以考当时之实情焉。
景善日记(由洋文转译)
光绪二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澜公来坐,谈义和团事甚详。言义和团起于山东,今巡抚毓贤奖劝之。又谈昨日召见事,言昨日除召见军机大臣、各部尚书、内务大臣外,又召恭王瀛、贝勒濂、贝勒端王等入见,议废立之事。老佛曰:“今上之立,国人颇有责言,谓不合于继嗣之正。况我立之为帝,自幼抚养,以至于今,不知感恩,反对我种种不孝,甚至与南方奸人同谋陷我,故我起意废之,选立新帝。此事于明年正月元旦举行,汝等今日可议皇帝废后应加以何等封号?明朝景泰帝当其兄复位之后,降封为王,此事可以为例。”太后语毕,诸人相顾无言。良久,徐桐奏曰:“可封为昏德公。昔金封宋帝,曾用此号。”太后意可。太后又曰:“新帝已择定端王之长子。端王秉性忠诚,众所共知,此后可常来宫中,监视新帝读书。”军机大臣孙家鼐廷争,请太后勿行废立之事,言若行此事,恐南方有变。选择新帝之意,常在太后心中,当俟诸万岁后,方可举行。太后闻之,甚为不怿,谓孙曰:“这是我们一家人会议,兼召汉大臣,不过是为体面。此事我已告知皇帝,帝亦无言。”太后命诸大臣皆至勤政殿恭候,俟太后、皇帝驾到,阅视立嗣之谕,其礼节则定于新年元旦日举行。于是众大臣皆遵旨至勤政殿。数分钟后,太后乘轿而至,诸人跪接。有太监数人随驾,太后命在外边等候。使李莲英往请皇帝,帝亦乘轿至外门下轿,向太后拜叩。太后坐殿内宝座之上,召皇帝入殿,帝复跪下。诸王公大臣仍跪于外,太后曰:“进来,不用跪下。”令皇帝坐,又召诸王公大臣皆入,共约三十人。太后重述前意,皇帝曰:“太后所说极是,我意亦同。”此时军机大臣荣禄以所拟谕旨呈太后阅看,太后看过即发下,亦未与皇帝一言,但商议选择嗣子事。议既定,诸王公皆退,唯军机留俟后旨。故以后之事,澜公不知。澜公言观皇帝神情,如在梦中。
三十日除夕。刘顺为予剃头,渠今晚归家过年,大儿恩珠(译音)向予索银五十两买银鼠外褂。此子性情悖逆,甚为不孝。是日齐秀成(译音)来拜,言其岳父毓贤,将简放山西巡抚。太后前日召见,甚赞其在山东任内之治绩。毓贤时往端邸密议,端王言:“我若得总理衙门差使,与洋人交涉,必无困难之事。”端王性情暴躁,举止粗鄙。